早期语言表达培训对儿童语言能力发展的影响
无论语言的遗传基础多么丰富,孩子依然需要理清所学语言的所有特点,不论是日语、英语还是其他任何语言。孩子无疑具备强大的能力,能够从自己沉浸其中的语言中总结模式、发现规律。相比孩子学习语言的时间节点来说,我们对上述学习机制的了解更少,但还是获得了一些认识。
在不同的语言环境中长大的孩子会在周遭的话语中听到截然不同的声音。帕特估计,美国孩子平均在6个月大的时候已经听到过成千上万个有关元音“ee”的例子,如“baby”“daddy”“mommy”“cookie”等。
另一方面,这些孩子几乎从未听到过法语单词“non”词尾鼻音的例子。我们认为,婴儿从前面所有的例子中抽象出了元音“ee”的原型声音。他们无意识地弄清楚了理想的“ee”的发音应该是什么样的。
抽象提取心理原型对婴儿聆听讲话的方式以及他们发出“咕噜声”和咿呀学语的方式都有巨大影响。婴儿不知不觉地将听到的声音与原型进行比较。如果听到的声音与原型有些相似,他们便会直接忽略这些差异,认为这个声音就是原型声音。
所以当不同的人,包括嗓子痛或患感冒的人跟婴儿讲话时,婴儿实际上并没有听到他们有点变形的声音,而是“抹平”了这些声音的变化,听到了说话人想要表达的意义。婴儿的表现就像听到了标准的原型声音一样。婴儿从周围的大人那里获得语音原型,转而使用这些原型来解码大人所说的话的意义,即使大人说的话含糊不清也没关系。
所以形成原型有很大的好处。但有一个缺点是,这些原型对婴儿感知外语造成了阻碍。婴儿此时已经在通过母语原型过滤器收听声音了。也是在这时候,婴儿自己的声音开始与母语相像起来。等婴儿长到6~12个月大时,他们已经不再是世界公民,而变得和你我一样,成了一名受制于文化的语言专家。
借用之前提到的房子图片的例子来说,许多美国人认为典型的房子都应当有烟囱,因为他们看到的绝大多数房子都是这样。这样的原型一旦形成,就会影响到他们对没有烟囱的房子的记忆。假设一个人在大多数房屋都没有烟囱的地方长大,例如靠近赤道的非洲大陆,那么他脑海中的房子原型就没有烟囱。这样一来,美国人也许会比非洲本土人更难以区分和记住非洲的房屋。
在语音系统的学习上还有其他机制发挥着作用。我们提到在一岁至一岁半时,在中国家庭中抚养的孩子发出的声音听上去像中文,而在瑞典家庭中长大的孩子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像瑞典语。我们认为,这取决于孩子对自己母语语音规律的理解,同时也取决于他们模仿和发出这些声音的能力。
然而,模仿一个声音要比看起来复杂得多。如果只是听到一个声音,我们并不知道嘴巴应该怎样动才能发出这个音。比如,当听到瑞典语中的“eu”音时,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做。舌头应该抬起还是放低?嘴唇是否要噘起来?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抬起舌头,好比要发英语中的“ee”音,但同时嘴唇外凸好比要发英语里的“oo”音,然后就能发出瑞典语中的“eu”音了。但是如果我们没有告诉你如何去做,而且你不会说瑞典语、法语或者含有这个发音的语言,那么你就会一头雾水。婴儿是如何将听到的语音与发出声音时必须要做的动作联系起来的呢?
一种观点是,当婴儿在“咕噜咕噜”或者咿呀学语时,他们不只是在练习声带和随意动动嘴巴。我们相信他们正在建立一种口型和声音的匹配,即在发音器官的运动,也就是嘴唇、舌头、嘴巴和下巴的运动与发出的声音之间建立关联。我们知道小婴儿喜欢挥动四肢做游戏,然后入迷地看着自己的动作。同样的道理,他们似乎也在用嘴巴做游戏,然后听自己发出的声音是什么样子的。婴儿会独自躺在婴儿床上,用自己的声音做游戏,开心地尖叫,长时间地发出“ee”“aa”“ba”“ga”的声音,甚至只是咂舌声。通过这样的游戏,他们在学习如何发出我们发出的声音。他们学会了要想发出“ee”这样的音,必须抬高舌头,而发“ah”这样的音时舌位则要降低。
婴儿不仅有模仿我们的能力,而且有强烈的驱力去这么做。宝宝喜欢模仿大人的声音。帕特和安迪发现,5个月大的婴儿在实验室里重复听到像“ee”这样的简单元音15分钟后,会叽里咕噜地发出一个和听到的声音相似的元音。尽管没法发出完美的元音“ee”,但他们已经懂得要发出一个类似“ee”的声音应当如何去动嘴巴。他们已经知道,当你舌头抬起、嘴唇回缩时就能发出“ee”。仅仅听到大人发出某个声音就能激励婴儿自己尝试发出这个音。
在上一章中,我们还看到处于同一年龄段的婴儿会做出类似唇读的举动。他们更乐意注视嘴巴动作与听到的元音相吻合的面孔,而不是发出其他元音的面孔。这是表明婴儿在寻求所听到的声音与发出这些声音的嘴部动作之间关联性的另一个标志。抽象原型、用声音做游戏以及模仿声音,三者的结合似乎有助于婴儿破解语音密码。
学习:如何表达意义
为什么婴儿会使用一些古怪的词语,比如“不见了”和“啊哦”?他们为什么要进行名称的快速映射?在上一章中我们看到,当婴儿大约18个月大的时候,也就是他们正在学习说话的时候,他们也在学习物体出现和消失的方式、如何使用工具,以及物体如何归属于不同的类别。这些问题都让他们着迷。艾莉森猜测,婴儿在解决问题方式上的变化或许与他们早期的话语有关。相比早饭吃麦片这样的生活惯例而言,婴儿对于物体消失所产生的兴趣更加强烈,这或许能够解释为什么“不见了”这个词会让婴儿如此青睐。
如何才能验证这些奇怪的早期词汇是婴儿尝试解决的问题所带来的结果呢?你可以每隔几周拜会一名婴儿,给他不同的问题来解决,同时追踪记录他学到的新词汇。艾莉森和安迪发现,婴儿在首次解决了最难的“钥匙在毛巾下”这类藏匿问题的一两周内,就会开始使用“不见了”这个词。这个时间点有时稍早,有时稍晚。表达消失的词汇和消失的概念似乎是同步出现的。
正如“不见了”与物体消失有关,“啊哦”与婴儿使用工具的能力有关。还记得在上一章中,我们讨论了婴儿如何学会使用玩具耙子去够远处的玩具。在开始使用诸如“啊哦”这类词语的几个星期内,婴儿们就弄清楚了如何使用这样的工具,正如他们差不多在第一次使用“不见了”这个词语时就解决了关于消失的问题一样。
命名其实与人们对世界的另一个相当不同的层面的理解有关。我们在上一章看到,婴儿大体在这个年纪了解了物体的类别。他们开始把混在一起的物体分成若干组,每一组都是与其他组类别不同的物体。婴儿出现这种行为的时间大体与他们开始快速映射新词汇并使用大量新名词的时间相同。我们每隔几周去拜会婴儿时发现,当他们突然开始使用很多新的名称词汇时,也开始用新的方式对混合在一起的物体进行分类。
婴儿在领悟到所有事物都有名称的同时也领悟到万事万物都归属于某一类别。由此可见,早期词汇的出现时间往往与婴儿手头正在解决的相关新问题的时间是同步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们认为这有点像读大学。想想你第一次在物理学入门课上学到了一些新的概念。如果你对课程真的很感兴趣,而不仅仅是一心想着进医学院,那么你就会去上课,阅读课本,努力理解所有的物理定律。在学习过程中,你遇到了一些奇怪的新词,比如“熵”。起初你对这个词只有一个隐约的认知,然而可以看到这个新词汇与你想要解决的物理问题有关。虽然你还不清楚冷和无序有什么共同点,唯一能将两者联系在一起的貌似只有你大学宿舍里的惨状还有你的男友了,但你意识到熵同热量损失和混沌状态有关。
然后有一天,奇迹发生了,你茅塞顿开,领会了熵是什么。你不仅理解了这个词的意思,能够顺利通过考试,而且真正理解了这个词背后的概念,理解了它如何把热与混沌理论结合起来,并且能够运用这个概念来解决问题。要知道,考试时不仅有“请简要定义……”类的题目,也有“解题并列出步骤”类的题目。但也许你还是没有完全掌握,你对这个概念的误区可能反映在答题时对它的错误运用上,这自然难逃无所不晓的助教的法眼。
亨利小宝宝的“不见了”和大学新生面对“熵”这个概念的情形似乎很像,但是他没有受到考前焦虑的干扰。亨利正忙着琢磨这些令人困惑的“出现”和“消失”的问题,每每有奇怪的消失现象发生时他总会听到周围人说“不见了”。突然有一天,他明白了这个词的意思,也领悟到了消失的概念。
所以,在婴儿期已经取得的其他种类的认知进展,为婴儿猜测早期词汇的意义提供了依据。他们解决语言问题的能力与他们在解决外部世界问题时已经形成的特定观念密切相关。驱使婴儿认识世界的机制也在引导他们注意所听到的词汇,并学习如何使用这些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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